“其实刚信主那会,我感觉跟同学传讲福音有些羞耻。”在团契小组聚会上,弟兄姊妹们谈到自己初信时的经历,勾起了青春时期的回忆,我讪讪笑道:“初中的时候,我跟闺蜜在同一个教会聚会,她认为我对圣经很了解,还特意带几个朋友来我面前让我给他们讲。我的脸唰地红了,说话结结巴巴,感到一股莫名的羞耻感。”
说完之后,大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。有人说不怕传讲福音,但是不好意思在不信主的人面前谢饭祷告;有人说上学的时候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基督徒,遭到他人异样的眼光。虽然圣经《罗马书》说:“我不以福音为耻,福音本是神的大能,要救一切相信的人……”但是能将道理行出来,从以传福音为耻,到以福音为荣,是一个漫长的过程。
初中的时候,有次主日礼拜,我邀请发小们去聚会,其中有一个叫阿三的女孩,令我印象十分深刻。她有一双大大的杏仁眼,黝黑的皮肤,整个骨架比起我们同龄的女孩显得粗大,大家都把她当做假小子对待,男孩们还给她取外号叫“印度阿三”。不过阿三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女孩,她会挥舞着拳头,把嘲笑她的男生打趴。她也有女孩心思细腻的一面,时常挺身而出保护我们不被同龄的男孩欺负,也会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放水让我们赢。我对她抱有好感,后来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。
“我妈妈信主了,每周要带我和哥哥去教会,你要去吗?”某天,我向她发出了邀请。那时的我不知道怎么传讲福音,只告诉她说去教会有好吃的好玩的,还可以认识更多朋友。阿三心动了,又叫了其他发小一起过去。
那是一个温暖的主日学聚会,我们一群人围坐,学习诗歌。阿三有一副好嗓音,每次唱歌的时候声音最大。我抬头见她眼带笑意,聚精会神地听着讲道,仿佛沉浸在了美好的敬拜时光中。唱完诗歌,牧者讲道,阿三目光炯炯有神,注意力全在牧者的话语上。等聚完会回来,她就已经能完整唱出那首《把冷漠变成爱》,跟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,她也时不时哼着这首歌。
看得出来,她并不排斥去教会,而我当时的状态恰好相反。因为信主的缘故,妈妈没少挨爸爸的打骂,我和哥哥也相继受到爸爸的威胁和恐吓。在亲戚异样的目光中,我不敢承认自己的信仰,对信主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羞耻感。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,我的心里始终笼罩着一团散不开的乌云,信仰没有给我们家带来平安与喜乐,反而是争吵和压迫。我夹在父母的斗争之中,感觉自己的生活跌入了谷底。为什么妈妈要信主,让家里争吵不断?我的心暗暗呐喊,生发了一丝对上帝的埋怨,甚至希望不再去教会聚会。
又到了主日礼拜,阿三来找我想跟我一起去聚会——我并没有邀请她,她却主动找上门来。一听到聚会,我摇了摇头,嘟囔着嘴:“我以后不想去聚会了,聚会有什么好的?我们爸妈现在天天吵架,我讨厌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!”阿三愣住了,她那雪亮的杏仁眼倏地暗淡下来,半晌之后又露出了善意的笑,但脸上那种那份对信仰的渴慕,却再也没有点燃。
从那以后,她不再提聚会,也不再唱那首熟悉的诗歌。因这件事,我被妈妈责备,说我是绊倒人了。我承认当时的我灵命不成熟,那时的我并不是真有信仰,而是为了讨好妈妈才去教会。可是神没有放弃我,一直引导我真正信靠祂。
读大学的时候,我远离故乡和阴郁的家庭氛围,来到了一个相对自由的外地上学。我在外地的团契里扎根,真正经历了神,把“妈妈的神”转变为“我的神”。后来的我深深叹息,第一个传福音的种子好不容易落在土里,却被我这“荆棘”阻断了成长之路,最后没有生根发芽,埋没于尘土。
好几次,我回乡找阿三邀请她来聚会,她却再三拒绝:“聚会有什么好的,不去,还不如摆摊多赚些钱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她就在我们聚会的楼下摆摊卖手机壳。由于家境不好,她早早出来工作,我们去聚会的路上遇见她,她客气地笑着,眼神有些闪躲。那一刻我深感沮丧,曾经单纯的女孩,如今早已沾染世界的尘埃,再难回头。
阿三的事,让我深感亏欠,我成了欠福音债的人。我努力学习圣经,阅读属灵书籍,神赐给我信心,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我,而是敢于向身边的同学、朋友以及亲戚们放胆传讲福音。期间也有许多磕磕碰碰,被拒绝是常有的事,甚至有过这样的低谷时期——觉得没有良好的口才和辩论能力就不要传讲福音,否则难让对方心服口服。直到神最终让我明白,我们传讲福音不是等到我装备好之后才传,而是随时随地受圣灵的感动放胆传扬。
如今的我更喜欢用文字的方式传扬福音,甚至会将自己不堪的过往坦率分享出来,不为别的,只为有人看到之后,能从我的见证里,或得一丝安慰,或引发一些思考,坚固信主的心。
注:本文为特约/自由撰稿人文章,作者系海南一名基督徒。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,供读者参考,福音时报保持中立。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!



















